是儿孙环绕,在睡梦中无知无觉的闭上眼的。
太夫人这样说了,她也再坐不住,红了眼眶起身和太夫人行礼告退。
太夫人就和她挥手,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岁似的,“去吧。去吧。”
她回头看了一眼,即便满室金玉,绫罗裹身,太夫人和李嬷嬷也没有什么不同,不过都是祈盼儿女平安,家族绵延的普通妇人而已。
沛柔再也忍不住,小跑着出了松鹤堂。
到底还是回了自己的厢房,重新打水净面,收敛了心绪,看着没有异样了才由扬斛领着往李嬷嬷住的下院去。
李嬷嬷住的下院看起来平平无奇,和一般的仆妇住的并没有什么不同。但真的走进去才知道,里面不知道要比普通的下人居所舒适了多少。
因为生病,李嬷嬷盖的被子就还是春日里略微有些厚的棉被,被面是湖绸的,光滑柔软。背后塞着两个鹅羽软垫,正由纭春服侍着喝药。
一见了沛柔,李嬷嬷立刻要挣扎着下床给她问好。
沛柔就快步上前握了她的手安抚她,又接过纭春手里的药碗准备亲自给她喂药。
李嬷嬷当然是拒绝,“姐儿怎么能做这种事呢,嬷嬷自己喝就是了。”
沛柔相了相她的面色,的确是有些灰败了,心里就不由得心酸起来。
“这算得了什么事,我从小是嬷嬷带大的,又生的多病,嬷嬷为了哄我喝药,头发都不知道愁白了多少。”
“难道今日也要我哄着嬷嬷喝药不成?我这个年纪,若是白了头发,可不好看。”
李嬷嬷就笑了笑,也不再推辞,“嬷嬷现在已经说不过姐儿了。”
沛柔并不习惯做这种事,就喂这小小的一碗药,也是时常是洒了或是磕到李嬷嬷的牙。她却一点也不以为忤,一直笑呵呵的看着沛柔。
沛柔就越发在心里骂起了自己混账,前生她只顾念自己快活,一点都没有考虑过李嬷嬷的感受。
她被柯氏赶出了定国公府,不知道流落到了什么地方,衣食难保,还要担心在府里生活的她,不知道过的有多悲惨。
就有一滴泪打在了自己的手背上。她像是被烫着了似的,连忙转身拭去了泪水,重又笑着和李嬷嬷说话。
“祖母说她已经在香山给您安排了一个小院,香山那边气候好,冬暖夏凉,最适合养病。等您能下床走动了,我就陪着您过去。”
李嬷嬷显然已经听说过这样的话,忙摇头道:“姐儿在哪,我就在哪,姐儿乖,替嬷嬷谢过太夫人的好意,我是不会过去的。”
“等嬷嬷身子好些了,嬷嬷就立刻回来当差,嬷嬷也不要月钱了,只要有口吃的,有地方住就行了。”
在她眼中,父亲当然是辜负了母亲的。连母亲弥留之际,他都不能在身旁,母亲不怨他,她却不能。
所以她对于定国公府的人其实都抱有一种天然的敌意,哪怕和松鹤堂里的人相熟,哪怕太夫人从一开始就待沛柔好,她也不能完全放心。
现在比起她需要李嬷嬷,显然是李嬷嬷更需要她,所以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李嬷嬷身体这样一日日的弱下去。
“您为了我和母亲一家操的心已经够多了。”
她挥了挥手让扬斛退了出去,从怀里取出了那块玉牌和步摇。
自从她搬到了松鹤堂后院的西厢房里,这两件东西她就从纭春那里取回来自己收藏了。
“您可还记得这两样东西?”
李嬷嬷从她手里接过,才看了一眼,就失手把东西落在了被面上,满眼震惊的看着沛柔。
“从您上次跟我说您曾经为了我的病去当过母亲的首饰我就留了心,这两样东西是我托了大哥哥找回来的。”
“父亲和祖母都已经和我说过母亲和外祖家的事情,我已经大概都明白了。”